小说 - 中？庸！

“漆黑的地方存在着恶魔…”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，母亲正在向女儿讲述着故事，女儿坐在床上，眼里充满好奇。“恶魔会为人们带来利益，作为代价，会永远带走一件人们的珍视之物。”

夜幕下，我用锋利的爪子轻抚着我的长袍，长袍下一片虚无代替了面部。我是恶魔中的一员，虽说是一员，恶魔们并不是一个团结的团体。我们只是孤独的游魂，与人们进行交易，说来倒有趣，说是交易，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可笑的游戏。

通过这样似有似无的游戏，在这无尽的时间中保持着理智，以免被漫长的岁月所吞噬，或许也算是一种消遣罢了。

很快，我发现了目标。一个中年男子醉醺醺地从酒吧里走出，步伐踉踉跄跄，明显是过量酒精导致的。对于不知天昏地暗的他来说，在他的视野里也许已经只剩迷迷糊糊地黑暗了。

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。

我在黑暗中悄无声息观察着，挥了挥利爪，我窥视到了男子的内心：岁月蹉跎却一事无成，亲朋好友忙于享受家庭渐行渐远，自己却难以独善其身。不错的猎物，我径直向着中年男子走去。附近的恶魔蠢蠢欲动，似乎都对中年男子有着极大的兴趣。我马上向前，挥了挥手，示意着先来后到的不成文规定，恶魔们也识趣地离开了。

我在中年男子面前现形，空空的长袍内发出低语：“你想要财富吗？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。”

中年男子吓了一跳，紧接着口袋里突然出现了几条沉甸甸的金条，醉醺醺的他似乎马上清醒了，随即身体一阵颤动。

他目瞪口呆，欣喜若狂，转身朝着酒吧的方向走去，什么也没问，什么也没说，似乎是因为生活的打击让他变得麻木了，即使是这种来路不明的财富，就能成为他精神的解救剂。

我冷哼一声，马上挡在男子面前：“你的代价是，时间”。随即，一束微弱的光芒从男子的口中被抽出，进入了我的长袍中。我转身离去，留下了呆若木鸡的男子，满头白发，满脸皱纹，佝偻取代了肥胖。我并没有理会身后绝望的哭声，而是思考着哪里会有下一个目标。

……

平静的灯光下。

“恶魔也许会带来财富，也许会带来经久不衰的生命力，”母亲继续讲着，“但是代价往往才是重点，失去的东西，比得到的东西珍贵的多。恶魔是非常恐怖的存在。”女儿眨巴着眼睛，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：“妈妈，我并不这样认为。人们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贪欲才会碰见恶魔，恶魔只是对人们做出反应而已，他们是在交易，而不是掠夺。”

“也许吧，但是我希望你不会遇见恶魔”，母亲吻了吻女儿的额头，凝视了她好一会儿，默默地关上灯离开了。

对于欲望小的人类，我们恶魔确实不感兴趣，因为在渺小的欲望下，代价也小的可怜，大部分恶魔不屑与之交易。无意间听到母女对话，我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，我对女儿额外感兴趣，作为儿童却对人性有着自己的见解。我曾经遇到过许多社会学家与心理学家，与他们发生过交易，然而在我窥探他们的内心时，大部分人的观念仍然被时代和历史所束缚。我动用能力尝试阅读小女孩的内心，得到的却是比白纸还干净的空白。我留在了小女孩的屋子外，期待着小女孩再次发表她的想法。

很快，越来越多的恶魔出现在了屋子内，打算与母女进行交易，对母女下手。恶魔们似乎都对这个小女孩有着极大的兴趣，围在房间外，准备与同行争个高下。我无心参与斗争，但是我并不想让恶魔对小女孩内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，从而丧失这百年一遇的奇观。一个想法油然而生，我走向了母亲的房间，打破了她的睡眠，带着她看到了绝望的一幕–一群恶魔围绕着女孩的房间，互相争执着，霎时间阴风缠绕，屋内的环境变得极其诡异。

我看到了母亲绝望的表情，这在我的意料之中，也是我的目的。“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？”我打破了沉默。“我将驱散这些恶魔”，我顿了顿，“代价是，你的女儿。”听到后半句话，母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，跪在了我这只恶魔面前，满脸泪痕，呜咽着表示：我可以带走她的任何东西，但是，但是……请保证女儿的平安。我满意地点了头，人类的软肋还是太好发现了。我重新说道：“我将保证你的女儿平安，代价是，你的一切。”出乎意料的是，母亲很平静，甚至有了一丝欣慰。我将一张符文飞入女儿的房间中，瞬间恶魔们全都像见了鬼似的仓皇离去。我回过头，挥动着长长的爪子，示意着母亲该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
最后，母亲乞求我能不能最后见女儿一面，我拒绝了，因为交易中并没有包含。母亲望向女儿的房门–紧闭着，她的眼角红红的，眼中却充满着泪水，满脸都是遗憾与不舍。我窥视着母亲的内心，她正在抱怨着自己不够强大，不足以保护女儿，却又慢慢平静，她在心里对着女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：“孩子乖，妈妈不在的时候也不必怕，也不要孤单，你已经不用担心恶魔了，妈妈用命给你换来了，也算是尽到母亲的责任。”

我拉着这位母亲的手，带着她逐渐远去，她的身体渐渐变的透明，无视了墙壁，无视了围栏，一直朝着漆黑的大海走去。海水淹没了我们，不知在海底走了多远，我们来到了一个岛屿上，这里盛开着曼珠沙华。这里已经是彼岸，这位母亲已经成为了孤独的游魂，即使尝试走出这个岛，却只能来到岛的另一端。

我回到了母女的屋子，摇身一变，成为了母亲的样子，却不小心让小女孩看到了一切。“你不是妈妈，对吗？”小女孩的语言不知怎的刺痛着我这只恶魔的内心。在经历这件事后，小女孩已经不像以前的样子了，变得一言不发。我不禁思考：我有保证小女孩的平安吗，不论身心。后来我停止了我最喜爱的狩猎，专心驱散小女孩周围的恶魔，然而，对小女孩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可逆的。

有时，我会感到后悔，是不是不应该夺去母亲的生命，本以为这是件趁热打铁的买卖，却坐实了我的罪名。我似乎夺走了小女孩的幸福，却没有带来任何回报，这并不是恶魔的作风。一失足成千古恨，这件事日日夜夜困扰着我。我无法将彼岸的游魂带回现实，也无法违背交易将女孩带到彼岸与母亲团聚。女孩一直在等待着母亲，而母亲却只能徒劳地一次又一次跋涉大海，原地踏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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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
• 虚空若雪：创作。
• 幻月之诗：修改润色。